［山花］慢冷
Summary：在为了在名利场步步登高而抛弃良心后的第五年，白敬亭受到了一个会令他五感尽失的诅咒，破解诅咒的唯一方法是在彻底失去感知前找到一个爱他的人结婚。
白敬亭最近总是反应迟钝，常常是别人叫了他半天，直到走到他旁边他才听到有人在跟他讲话。
“耳朵听不清了……”白敬亭揉了揉耳廓，又用力眨了几下眼睛，试图驱赶掉这层拢在他身边的模糊雾气。
没有用。好像有一层冰凉的水汽贴着他的肌肤，外界的一切和他互动时都隔着这层水汽，看什么听什么都清晰不起来，明明是初春三月的天气，穿了毛绒外套却还是不暖和。
工作人员闻言笑了笑，伸过手调整他衣领上的麦克风：“你才多大耳朵就背了，熬夜熬多了吧？”
“可能是。”白敬亭讪笑，“等录完这一段回家补一觉就好了。”
工作人员点点头，松开手后撤一步退出摄像的范围。身后的摄像机打开，白敬亭依然没有摆脱这层水汽，所幸这个节目他只是来做一期飞行嘉宾，前两天录的素材也足够多，他一下午的不在状态并不太影响节目的最终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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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后已经是九点多了，白敬亭把手机关了机，几乎是沾枕头的一瞬间就睡了过去。
第二天是被饿醒的，窗外的太阳晴得有些刺眼。但白敬亭睁眼的一瞬间什么也看不到，过了差不多三秒，眼前的漆黑才慢慢消散。
白敬亭慢悠悠地扶着床沿坐起来，抬手看腕表居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，一觉睡醒白敬亭的视觉和听觉都清明了许多，好像所有感官都活了过来，随之而来的饥饿感尤其明显。
不想动……等手机开机的空，白敬亭弯下腰想压制住饥饿，不料不动还好，这样一压肚子里更不舒服了，一口酸腥从喉咙间淌下去，白敬亭有些诧异，饿成这样肚子里居然还有东西可吐，他忍着恶心低头看去，竟是一地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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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得去看医生。”白敬亭吃了一口在外卖软件上点的青菜粥，打电话和经纪人苏老板说到。
“好啊反正综艺也录完了，新剧开机得到六月份，半个月之内我就不给你安排工作了，好好休息。”苏老板不以为意，大手一挥直接给他准了半个月的病假。
白敬亭撂了电话，疲惫感还是没有减弱半分，他打这通电话的本意是想让苏老板陪他去医院，毕竟以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独自开车，但是看苏老板的态度，摆明了就是除了带他赚钱以外不想管他别的任何事。
一碗粥见底，白敬亭还是没有想到一个能陪他去医院的人，三年前他就已经没有朋友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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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还要从五年前说起，那年是他参加《明星大侦探》的最后一年，《明侦6》录制结束后苏老板就匆匆给他安排上了两部新剧。
《明侦7》节目组遭遇重创这件事最开始白敬亭就知道，前任主创被竞品公司挖墙脚，带着剧本跑路了，更惨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，撒贝宁也不能参与后续录制。
白敬亭听说《明侦7》的嘉宾完全是七拼八凑地在录这档节目，知道这些的时候他也有些于心不忍，这种快节奏的综艺抽出几天去录也不是不行，但是他和苏老板这样说时，苏老板只是摇摇头：“都这样了，这节目也难再起来了，去了也没什么用，你安心拍戏就行。”
白敬亭说：“你怎么这么没心肝。”语气颇有几分愠怒，眼睛里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情绪。
苏老板只是笑，看了他一眼，也没生气。白敬亭明明已经动摇了，却还要装出有情有义的样子，这个时候他来做这个拦路虎也没什么不好，最起码能让白敬亭骗过自己的良心——可不是他自己不想去的，是经纪人不让他去。如果这样想能让白敬亭消停下来好好赚钱，挨几句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自此之后白敬亭的事业一路水涨船高。苏老板说要好好拍戏，反正也不回《明侦》了，和《明侦》的朋友尽量少联系，白敬亭有两年没再和湖南卫视来往。苏老板说要炒作才能有热度，他拍一部戏传一阵子绯闻……
最开始的时候，每每白敬亭需要做一些良心上过不去的事，都要和苏老板演上一出这样的戏来骗自己。一两次他还能说服自己是苏老板让他这样做的，后来良心作祟的次数越来越少，利用别人的愧疚感几乎消失不见，拜高踩低的戏份他自己也玩儿得驾轻就熟。
和不红的老朋友断交，稍微红一点的合作对象炒炒CP但是点到即止，CP热度要盖过自己就赶紧避嫌，再买点通稿互相拉踩一下让粉红泡泡碎个干干净净，及时抽身还是一条好汉。
这样的招数实在屡试不爽，如此反复了究竟多少次白敬亭自己也记不清了。
后来他就没有朋友了，合作过的人都不愿意再联系他，他在圈里名声也变得不好。但是白敬亭不在乎，苏老板说他这是开窍，只要能红能赚钱，朋友有那么重要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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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魏大勋不一样，最开始他和《明侦》节目组生疏时，魏大勋还以为他是因为档期冲突录不了节目在愧疚，经常在微信问候他，白敬亭不怎么回复。后来很多人说白敬亭这人真的差劲，魏大勋还总在台前幕后的给他说好话。
又是录采访的时候说“我想念白敬亭，很久没见了”，又是在节目上和别人宣告“小白是我的好朋友！”白敬亭不知道魏大勋愿意这样维护他的一腔热血从哪来，或许是初入娱乐圈时都是青涩新人相依相偎的雏鸟情节，他有些哭笑不得。
白敬亭实在看不过这股傻劲儿，于是他约魏大勋出去吃饭，打算当面说清楚，吃饭的地点订在一家铜锅涮肉店，就他们两个人。
魏大勋刚到店里时很高兴，外套脱下来直接塞到白敬亭怀里，转身去调了两碗蘸料。
料碗刚放在桌子上就被白敬亭推开：“多大人了大哥，衣服还要我给你抱着，椅子又不是放不下。”
魏大勋擦了擦手，抬头冲白敬亭笑：“微信都没空回的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吃饭啊？”
白敬亭笑笑，把魏大勋的衣服叠好搭在他椅子的靠背上：“吃饭，先吃饭。”
白敬亭知道自己没良心，但没良心也得分对谁，面对这样热忱的魏大勋，绕是他这样铁石心肠的老油条也不免有几分心虚。
和魏大勋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了半个小时，白敬亭终于过了心里那道坎：“大勋，你以后在外面录节目就不要老是乱cue我了，咱俩之前有个热门CP你也不是不知道，你老在外面提我，显得咱俩关系太好，我这边电视剧宣发不方便。”
一口气说完，白敬亭没敢抬头看魏大勋脸色，他低头用筷子把辣椒油在麻酱里搅开，搅到第三圈的时候，白敬亭听见魏大勋说：“我影响你炒作CP了是吗？”
“……”白敬亭没说什么，觉得魏大勋说话还挺难听。
一阵沉默，白敬亭余光瞥见魏大勋把叠在椅背上的衣服拿起来展开，招手叫服务员结了账。
账单被扔在桌子上，白敬亭没抬头，没看见魏大勋起身时通红的眼眶，他伸手抓过桌子上的账单，拍了一照片发在ins上，配文“今晚晚餐由魏大勋买单，感谢魏老板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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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，白敬亭人缘坏得差不多了，终于在24年龙年春晚莫名其妙地栽了大跟头。
天晓得，他真的只是想换件颜色不一样的衣服多蹭一下镜头而已，结果第二天一觉醒来他成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，全世界都在阴谋论，言辞之尖锐、群情之激烈……好像他炸了春晚舞台在上面建了魔法城堡还自立为魔仙女王。
白敬亭完全不知道怎么办，发微信问魏大勋，魏大勋回了他一句：“我不能在外面提你，容易影响你电视剧宣发。”白敬亭气急败坏，把魏大勋拉进黑名单，半个小时后气消了想到他现在挺红的又放了出来。
这件事过去后的两年时间，白敬亭和魏大勋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再没有半点来往。白敬亭觉得魏大勋小气，一点仇记两三年。魏大勋也不想理白敬亭，哪有人吃鸿门宴还得自己付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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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想到这白敬亭想笑，但是一笑嗓子又痛，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。当务之急还是去医院，自己去就自己去，又不是什么大事儿。
白敬亭剥了一个橘子，凉凉的，果子的甜味把血腥气压下去不少。他信心满满地拿了车钥匙准备下楼，紧接着，踏入电梯的前一秒晕倒在了楼梯间。
晕倒前白敬亭尚存一丝理智，他拼命向后倒，避免把身体的任何一处伸到电梯门里，晕倒倒是不算大事，晕倒的时候被门夹了肯定会很可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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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醒来是下午六点钟，没有被人搭救一觉醒来躺在医院的戏码，也没有朋友忽然造访叫醒他的福气，白敬亭简简单单地在楼梯间晕倒了三个小时，这就是普及一梯一户的好处。
白敬亭妥协，掏出手机叫了滴滴打车保全自己这条小命。
出了单元门，外面的天色已经蒙上一层黑了，北京的路灯五点就亮，满街上暖黄色的灯光给白敬亭一种很温暖的错觉。他缩了缩肩膀，感觉身上的水汽都下去不少。
这个时间医院里的人不多，空旷的走廊里只有值班的护士来回走动。
挺好的，不用排队，白敬亭乐了一下。
——
白敬亭挂了消化科的号，预约上了第二天上午的胃镜。想到前两天耳朵也不怎么好用，拿了胃镜的预约后又去了趟耳鼻喉科。
坐诊的医生是一位蓄了胡子的中年男人，听完白敬亭的症状后忽然激动起来，眼神都亮了，敲键盘的手快出一道残影：“你那个胃镜不用做了，和胃里没关系。”
“啊？”医生好像在找什么东西，目光炯炯地盯着电脑屏幕，白敬亭不敢多说话。
终于，过了五分钟，医生敲键盘的手停住了，随即从桌上翻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：“抱歉啊小伙子，其他病人的病历不能随便给你看，你这个症状我治疗过，在这本笔记上记录过他的病情。你可以看看。”
白敬亭点点头，庄重地接过笔记，庄重地翻开，庄重地看了一眼，只一眼，白敬亭的面色当即大变，他飞快地合上还给医生：“大夫你这写的什么字，我真看不懂……”
医生白了白敬亭一眼，接过笔记念给他听——
“1月19日
病人听力视力轻微下降（自述有水汽感），触觉麻木，嗅觉味觉轻微紊乱。通过全身检查已排除生理性病症，初步推测可能是睡眠不足导致的感官迟钝。
2月10日
病人味觉完全失灵，听力中度下降，需要佩戴助听器，瞳孔长期属于暗顺应状态（病人自述感觉看东西像戴了墨镜。视物昏暗、模糊。），嗅觉轻微紊乱。病人说器官不是忽然不好用的，这期间每一天他都感觉到器官在慢慢恶化，周身水汽感加重，皮肤表面冷且不易保暖，对疼痛的耐受增强。
2月12日
病人情绪处于极端状态，有自残倾向，建议住院观察。（睡眠时间极长，推测为五感迟钝导致的时间感知失灵。）
2月13日
睡得太多，吃的太少，吐血了，打点葡萄糖救救。
2月15日，
病人家属前来看望（家属身份注明：前妻），家属在病房痛骂病人半个小时，但病人没戴助听器没听清。
2月16日
病人家属又来了，抱着病人哭了一会就离开了。病人精神状态稳定，听觉有轻微恢复。”
“太长了不想读了。”医生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，“总之就是他前妻来和他待了几天，看他病成这个样还是不忍心让他生活不能自理地孤苦伶仃，就和他复婚了，结果之后他就好了你说怪不怪。”
“而且这样的病例不止一个，我治疗过三例，在别的医院也听说过几例，无一例外都是离异男子，听名声反正之前不是什么好人，所以我们把这个病命名为‘浪子综合征’，能治好的都是病人的前妻来医院看望，兜兜转转复婚了这病差不多就好了。”医生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。
“那没复婚的呢？”白敬亭听得胆战心惊。
“喔，在三楼重症监护室躺着呢，你要想我现在带你去看望也行。”医生把手里的杯子放下，作势要走。
“那我没离过婚啊。”白敬亭慌忙按住医生：“还去哪，你快想想办法啊。”
“你没离过婚？”医生嘴里的茶水还没咽下去，听白敬亭这样说也急了，“不应该啊。”
“我连前女友都没有！”白敬亭冤得差点喊出来，“我还是去照胃镜吧，万一真是胃里有点毛病呢？”
——
照完胃镜回家以后，白敬亭吃胃药吃了三天，早中晚三顿饭定着闹钟吃，一刻也不敢耽误，胃是不疼了，可是身上附着的水汽感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。
吃光了一盒胃药后白敬亭开始病急乱投医，他是真的没有前妻啊，会不会因为他是演员，所以之前在剧里角色结过婚也算结过婚？那他是不是要找之前合作的女演员也结个婚，万一有用呢？
白敬亭开始挨个儿找这些前同事上门求婚。
——
魏大勋听说白敬亭最近在四处找人结婚，不知道白敬亭是从哪儿批发了一堆钻戒，提着盒子挨个去人家里，开门就是一个单膝下跪。
魏大勋其实是知道白敬亭有多不择手段的，但是从前白敬亭的手段总还是要体面，虽然他攀炎附势吸血背刺用完就扔，但事后总能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，一套小连招下来丝滑得让人捉不到把柄。这次白敬亭这副脸面也不要了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大跌眼镜。
到底是多好的资源值得他这样博出位，苏玮明把明年奥斯卡影帝内定给他了？
魏大勋本来不想理白敬亭，但白敬亭好像不打算停手，这事儿在圈子里愈演愈烈，赵今麦马思纯金晨拉了微信群准备曝光白敬亭，魏大勋好说歹说拦了下来承诺他会制止白敬亭，这才让她们把微信群解散了。
“你到底是缺什么资源，要电影的话我认识一个导演还缺个二番男主，实在不行我推荐你一下，你别这样了，怪吓人的。”魏大勋在草稿箱里删删改改打出来这一串，最后还是删了，发出一句“出来玩？”
白敬亭此人贪心不足蛇吞象，要是上来就给资源，保不齐他还得连吃带拿。
对面显示“正在输入中”，半天回过来一句“没空。”
“干什么？忙着给人下跪啊？”魏大勋气笑了，回复完直接把白敬亭拉进黑名单。谁再理这人谁儿子！
——
白敬亭这边一句“哥哥我难受😭”在发出去的一瞬间收获了一个来自魏大勋的硕大红色感叹号。
其实传言他挨个儿给人下跪多少是有点冤枉他了，他没跪，就是递戒指的时候为了气氛看起来对一点就蹲下了。他那戒指也不是批发的，王府井银泰一楼卡地亚八千块钱一个呢。
这一番闹过去，苏老板准给白敬亭的半个月空档也刚好过去，休息结束的第一个活动是要去蓝台《青春环游记》做飞行嘉宾，户外活动对现在的白敬亭来说负荷很大。白敬亭想过和苏老板说他的病还没好，但是苏老板只会回他：“那怎么办，给你买一个带病工作的热搜宣传你敬业？”
白敬亭没想到魏大勋刚好也是这期的飞行嘉宾，他和魏大勋两年没一起录综艺了，上一次还是《现在就出发》他在里面社恐发作，在车里听魏大勋范丞丞对唱凤凰传奇从此发誓永远不坐魏大勋后座。
白敬亭想了半天他和魏大勋有什么交集居然能凑到一期当飞行，无果，最终只能归结为吴彤确实有病。
范丞丞是《青春环游记》的常驻，白敬亭一看见范丞丞和魏大勋的脸同时出现就起鸡皮疙瘩，决定提前勘测一下附近共享单车停放的点位以备不时之需。
《青春环游记》有一点做得比《现在就出发》好，每个人都能住单人间，白敬亭满意地看着房间里唯一的大床，一激动眼前又一黑看不见东西了，滴了两滴眼药水，无济于事……白敬亭缓慢地爬到床上，把脸埋在被子里，不小心滴多了的眼药水洇湿在被子上。随着一滴滴的越来越多……白敬亭意识到这是他的眼泪，他觉得自己这种哭很高级，这不是难过的眼泪，这是悲怆的眼泪，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病痛哭，而是因为苦中作乐都无法尽兴才哭，这很坚强，而且他还是滴完眼药水才流的真眼泪，这种抛砖引玉的哭法很罕见，白敬亭觉得这段哭戏值得一个金鸡奖。
白敬亭沉醉于自己金鸡级别的哭戏无法自拔，完全没注意房间的门在身后打开了。
“看看敬亭干嘛呢，半天没出来。”范丞丞的嗓门不小，连带着推搡着魏大勋进门的声音，但是白敬亭听不见，他还在哭。
“……”范丞丞看着姿势扭曲拱在被子上抽咽的白敬亭沉默了一会，将身一扭，飞快地绕过魏大勋逃走了。
魏大勋关上门，白敬亭没看见，他在哭；魏大勋走过来，白敬亭没看见，他在哭，魏大勋坐在白敬亭床上，白敬亭没看见，他在哭……魏大勋撕了纸巾递到白敬亭脸上，白敬亭吓了一跳，接过来擦了擦眼泪。
“怎么了这是，跟哥哥说，哥哥替你做主。”魏大勋本来想嘲讽白敬亭两句，但是看着白敬亭哭得这么沉浸式的样子还是没忍心，担心他真的遇到了什么事。
白敬亭怎么可能好意思说他得了什么怪病，表面上眼泪还在掉但是白敬亭已经开始脑内风暴，该怎么把这页折过去，太丢人了。
半晌，白敬亭憋出来一句：“你怎么把我微信拉黑了。”
“啊？”魏大勋愣了：“就为这事儿啊？你至于吗？”
白敬亭看着魏大勋有点信了他的鬼话，趁热打铁说：“你现在，当着我面给我放出来，快点儿！”
“我就没给你放里边儿啊，”魏大勋笑着摇摇头，“那天一生气给你拉黑了，气消了想着万一你真有什么事要找我呢，半个小时就给你移除了。你后来没给我发消息啊？”
魏大勋笑起来，拿纸给白敬亭擦了擦脸，擦完就看着白敬亭，也不说话。
白敬亭只觉得心又酸又软，魏大勋总是相信他，总是原谅他，好像他是个多值得信任的人。哪怕他混账的程度已经直接遭天谴现世报了。
因为白敬亭状态不好，就没有参加当天晚上在楼下大家一起吃晚饭的录制，早早地在房间里睡了，睡得迷迷糊糊时，房间的门又开了，魏大勋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摸着黑过来，一声一声地喊他。
“小白，小白，哥给你带晚饭了，起来吃点。”
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说白敬亭是个瞎子也不为过了，他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些魏大勋的声音，只能循着声音往魏大勋那边摸索。
“哎哎哎手都伸菜里了，小心。”魏大勋放下盘子伸手把灯打开，另一只手遮在白敬亭眼睛上方以免光线刺到他。
灯亮的一瞬间魏大勋的脸赫然清晰，白敬亭的耳目忽然一阵清明。
他回想起医生日记里的内容：
“病人家属又来了，抱着病人哭了一会就离开了。病人精神状态稳定，听觉有轻微恢复。”
或许治愈这个怪病的方式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离婚复婚，真正让浪子重生的，其实是爱。利欲熏心的人总在辜负生命，也辜负爱。于是他们被剥夺感知生命的权利，但是爱是仁慈的，爱擅长以更柔软的方式拥抱人类，这样的拥抱唤醒麻木的人，当能感知到爱的那一刻，就可以感知生命。
白敬亭眼泪鼻涕又出来了，本来恢复得也不多的视力雪上加霜，手在旁边探了一下没摸到纸，他伸手拿魏大勋的衣角擦了擦：“魏大勋，你能和我结婚吗？”
“？”
“在你拿我衣服擦鼻涕之前，本来是可以的。”魏大勋嘴角抽动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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